Nothing Gold Can Stay

3.

三個鐘頭之後的凌晨時分，Wayne莊園。

小丑企圖逃出Arkham的龐大壓力讓他們除了枯坐望著牆壁出神完全無心旁顧，直到疲憊不堪的神經讓他們讓他們的感覺漸趨麻痺。

經過這次教訓Clark的情緒直落到谷底，只能怪小丑自己挑錯了鏢靶。光這一年他在Arkham就刺傷了七個人，要不是蝙蝠俠識破了小丑的詭計，或者該說幸虧Clark沒有誤判情勢而且擁有金剛不壞之身，否則這會是傷亡最慘重的一次。讓Clark大為震驚的是換作他是個普通人，早就命喪在小丑手裡。披風和制服上沿著頸項和胸口徽飾的地方觸目皆是刀孔，而他甚至渾然未覺，被強吻的時候他完全被小丑甩得團團轉。 

沾在臉上的唇膏是另一個頭大的問題。那些痕跡任憑他怎麼洗都洗不掉，只能束手無策地讓它留在原處，也許是因為他無堅不摧的皮膚導致痕跡難以去除。他想這種唇膏光用肥皂和水根本清不下來，但每一見到被暈染成鮮紅色的皮膚就令他作嘔不已，周旋在他的腦海裡不愉快的回憶逼得他不得不緊緊地閉上眼睛……

那個時候糖粉可能已經分毫不差地滲進他的舌頭裡，因為他到現在還能在嘴裡嘗到那個吻。某方面Clark也許遲鈍到令人匪夷所思，但他就是不禁要懷疑Bruce會因為他被人碰過而不願再吻他。Bruce的保護慾和佔有慾之強可說眾所皆知，想到這裡他真的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不就此避不見面。

拜小丑之賜這回他很有可能會被甩掉，唉，運氣怎麼這樣的背。他想也許無緣跟Bruce攜手步入結婚禮堂，搞不好還會在老母親和全鎮的人面前遭到羞辱。

Bruce靠在法式鄉間風格音響室的長沙發上。他兩眼盯著投射在明黃色護牆板上的螢幕，四肢大張地攤在沙發上觀看Mel Brooks的喜劇片，一條腿垂在椅邊。這種放鬆的姿態有點太過隨興而且透著一股莫名的性感。近來Bruce經常採這樣的坐姿，連二郎腿都懶得疊，就好像他使盡氣力都坐得不端不正。蝙蝠俠的特有坐姿是不怒而威兼具恫嚇作用的那種。Clark猜想這是否意味著經年累月的跌打對他造成了永久性的傷害。

Bruce 的面容一逕是淡漠嚴峻，好比隨時都在齟嚼著一顆肉眼不可見的小石頭。通常從Bruce的臉龐完全讀不出他的情緒，卻總是可以引起Clark的注意。他最愛他堅毅的下頜、英挺的鼻樑還有那頓起的眉頭。他甚至曾經想過排除掉所有的特質最教他癡迷的就是Bruce那張萬人迷的臉。如今看來他的看法顯然不盡然是正確的。

Clark只消在Bruce或蝙蝠俠身邊待上一分鐘，就足以讓他體會到何謂愛是恆久的忍耐。

Clark抱著必死的決心走上前去。他在空氣中依稀可以嗅到一絲火藥味。他不懂小丑的侵犯行為和自己的全然不設防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衝突，也不確定那時他到底有沒有能力採取制衡行動。他不該這樣游移不定，但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乞求Bruce的諒解或直接把他掃地出門。然而他最不想面對的就是相敬如冰。

「要不要回房裡試試看我們兩個還激不激得起火花？」Clark低聲咕噥道。

「也好，我很樂意奉陪到底。」Bruce帶著幾分睡意，動了動緊閉的瞼簾底下的眼球。他早該上床休息，但還有些事情惹他心煩。Bruce的目光聚焦在略過螢幕的音量調節訊號。

「我的建議對猶太教徒還有年經美眉八成沒什麼作用。」Clark眼看情況還不壞，涼涼的拿自己開起玩笑。

 「是啊，而且未免太直接了點。」Bruce漫不經心地回答。

這樣的反應實在反常，Clark轉過頭看著他：「你今天居然沒有挖苦我。」

Bruce 聳聳肩說道：「不曉得，可能累了吧 。」

「你知道嗎？你真的不常笑。」Clark決定打鐵趁熱直接切入話題。

「不，不常笑的不是我。」Bruce沒有心情逞口舌之快，索性用以退為進的手段應付Clark。一般情況下Clark得此優勢在床上往往特別放得開，比方說讓Bruce摑打他的翹臀以示處罰。

今晚他的判斷能力毫無用武之地。 

「我不是隨便說說，你這個人真的很怪。」

「你說是就是吧。」Bruce不想耍跟他嘴皮子，他也清楚Clark不會輕易放過他。

「我發現你根本就是表裡不一，」Clark主導的語氣充滿指責的意味。

 Bruce嘆息道：「天啊，我真的很不想聽到你這樣講，」他接著說：「這代表你鄙視我的作為。我又犯了哪一條？」

「我可沒說你做了什麼錯，只是說你表裡不一而已。」Clark不以為然地做出回應。

Bruce 對他翻了個白眼，「表裡不一？哼！Clark！」Bruce或許沒有超能力，但他分辨得出是誰誤觸他的地雷。他也很清楚自己毫無勝算，因此他得想辦法讓自己全身而退。

Clark 繼續說道：「你真的是很矛盾的一個人。你嘻皮笑臉親暱地直呼我的名字，我還知道你懂得把握絕佳的時機、才智過人，可以連著好幾天憑著妙語如珠逗滿屋子的人開心。」

「那又怎麼樣？別打擾我看電視。」他說著開始漫無目的地跳轉頻道。這說詞對Clark來講真是再吊詭也不過，因為平常Bruce根本不怎麼喜歡那些電視節目，把這當作中止舌戰的借口還是破天荒頭一遭。在他正準備對購物頻道的護膚乳霜故作躍躍欲試之前，Bruce像打量瘋子那樣看著他，「就因為我不笑？」

「你不太喜歡笑，這一點我沒辦法理解。」Clark直接了當地說出他的想法。

「沒事動不動就發笑，別人會以為你頭腦不正常。我只是覺得…很麻煩…我想我確實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Clark 看著他說道：「我覺得遇到有趣的事情不笑出來那種感覺真的很難以形容。至於什麼叫做有趣？就是讓你看了忍不住想笑出來。」

「也許我不覺得哪裡好笑吧？我不知道。」

「好吧，不想笑就不要笑，那，我們來聊聊怎樣讓你既不彆扭、又覺得好笑，你覺得怎麼樣？」

Bruce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看你才是怪胎。走到哪裡都咧著嘴笑實在很奇葩你知道嗎？」

 「我才沒有那麼愛笑，」Clark想都不想就頂了回去：「再說我的笑臉並沒有失禮和不得體，這一點我自有分寸。」 

「撇開你老是笑得像個嘴上無毛的耶誕老人不談是沒錯。」Bruce說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你沒有資格批評我！」Clark急道：「你偷笑的樣子說有多蠢就有多蠢，活像個洩氣的汽球。」 

「我什麼時候偷笑了？」 

「就是有！而且還笑得像個邪惡的小貓女！」他把手覆上Bruce的肩膀，Bruce的臉頰為之一顫。

Clark有一個不太好的習慣就是每當Bruce在口頭上佔了上風，他就想憑自己的一身怪力制服Bruce，好像他打從心底明白即便他沒辦法讓Bruce聽他的解釋，至少能讓他安份一會兒。也許有那麼一天他會鼓起勇氣用吻堵住Bruce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就像某些B級電影裡常見的情節，但這當下他可不想要Bruce一頭鑽到浴室裡。 

「放開我，」Bruce沉著嗓子說道。大多數的時候他們的爭執到此就可以告一段落。只可惜這時Clark的脾氣已經竄了上來，一心只想把Bruce治得服服貼貼。Bruce忍無可忍之下厲聲喝止：「Clark，不要讓我再說一遍。」他不厭其煩再度提出警告。

「只因為我搭你的肩膀，你就想伸腳踹我的臉？」 

「我何必白費力氣？」Bruce不禁要怒吼：「我當真踹你的臉，腳趾頭不斷才怪！」

Clark聞言鬆開他的鐵爪。Bruce賞了他一記我怎麼會跟這傢伙同床共枕的凌厲眼神，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別欺人太甚，Clark。」

 「真的很抱歉，我弄傷你了嗎？」Clark說著憂心忡忡地檢視他的肩膀。

Bruce沒好氣地埋怨道：「並沒有。我又不是紙糊的，你也不過搭了我的肩膀。但如果你繼續那樣抓著不放就很難說了。」Bruce以沉痛和失望的語氣斥責他，「很抱歉你不是我交往的第一個對象！」在Bruce火力全開喋喋不休的時候低頭認錯是完全派不上用場的，不過倒也未必。這就是貨真價實的Bruce：在他冷靜頭腦清醒時難以讓人對他推心置腹，他盛怒而毫無防備的當口反而是最真誠無欺的。

 「不要對我鬼吼鬼叫，笨蛋！」只要一對上Bruce，Clark唇槍舌劍的火侯至少倒退三十年。

「還不是因為…」Bruce真是滿腹的牢騷無處可發：「你這個外星來的討厭鬼！」

「你才惹人嫌！」Clark氣呼呼地反駁道。

Clark 和Bruce停止叫囂坐下來靜靜地凝視著螢幕，流動在他們之間的氣氛雖然還有幾分的不自在而且心中餘怒未平，就算沒有親吻、沒有嘲諷他們始終深愛著彼此，遠遠超過人們的想像。 

經歷過那麼多的波折，他還是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樣微不足道的事上鑽牛角尖。只見Bruce不動聲色地坐那裡。有了昨晚在那個房間裡跟那些人交手的難忘經驗，Clark心想他再也不要聽到那樣令人心寒的瘋狂笑聲，不願再接受那種腥腥作態的口吻針對他鏗鏘有力的駁斥。小丑讓他飽受驚駭，偷襲他、意圖殺害他…甚至對他做了更不堪設想的事。他讓他認清了事實殘酷的一面。

「是我不好，不該對你動手動腳。」

「你根本沒對我拳腳相向，不過是伸手拍了我幾下。如果你是認真的，我早就沒命了。你只是抓著我而已。」Bruce說。

Bruce 往他的肩膀揮上一拳，衝擊的力量之大讓Clark立刻回過神來。「別傻了，我不會為這種小事發火。還好小丑只是近身襲擊你，而不是用炸彈…」他以嘲諷的語氣說道，「看開一點。」

「我只是…我不知道。」Clark知道這個男人刻意提起異性的交往關係純粹只是不想談論自己內心的感受。他甚至摸不清他究竟有什麼樣的看法。這一切的經過還有Bruce那張臉讓他沒來由的怒不可遏，尤其是小丑在大庭廣眾之下舔他面頰的時候。

「某些人確實很難去面對性騷擾，你就是活生生的樣版。這又牽涉到社會心理學。我沒有辦法忍受你搞得自己灰頭土臉，真的很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

「你又知道我的感覺了？」Clark垂頭喪氣道：「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絕對會讓他跑掉、再不然就是被我給殺了。」

Bruce幾不可聞地接續他的表述，那雙眼睛甚至沒有從螢幕上移開，「小丑是個人渣。」

「話雖如此，但他什麼都沒做。我是說他被關在牢裡銬上雙手。他只是個瘋子…他……」

「不，Clark。你還沒見識過他的厲害。他不只是個瘋子。小丑是一場惡夢，他活下來的目的就是操弄大眾，讓他們心生畏懼、暴露出最脆弱的那一面，只為了排遣無聊和彰顯他的影響力。」他從螢幕上移開視線凝視Clark。「他…」身為蝙蝠俠的部份竭力讓Bruce保持鎮定。「他成天心懷鬼胎。那個轉個不停的腦袋裡無時不刻冒出亂七八糟的念頭，連一秒鐘都閒不下來。」

Clark 不禁想道：他或許只是不甘寂寞、也可能是因為嫉妒，說不定是……

「這說來簡單，實則不易。一般人總是為生命中可望而不可求的事物所迷惑，不該要求他們節制過多的欲念，」Bruce輕聲說道，「他們有權利保全珍愛之物，不只是…你應該瞭解我的意思。」Bruce為他對Clark隱而不談的事實感到難堪。那就是蝙蝠俠未曾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唯有如此他才能逼著自己達到媲美連環殺手的標準。「他對任何事物都漠不關心，我不認為他會有所改變。」

 「我也曾經為他遺憾，」Clark以無限感慨的語意說道，「好吧，要是再碰到他，我能躲則躲就是了。」Clark說著又抿了抿他的嘴唇，「那個神經病。」

「他不會到Metropolis作怪。就算再遇上他也無所謂，有我在。」Bruce也許在向他求援，他的口氣聽來尤其的懊惱，而Clark似乎仍然不願直視他的雙眼。他終於留意到滔天的怒意從Bruce的語調裡散去：「我不是生你的氣，也不可能為了那種人大動肝火，為這些事影響你的情緒根本沒有意義。」

 「你最好不是在生我的氣！」Clark端起臉孔近乎咆哮道：「我沒做錯什麼，你才是……」他說著不悅地交抱起手臂。

 「不，你犯了一個錯，」他駁斥道：「你不相信我，連做做樣子都沒有。我不會因為這個生你的氣！」他戛然而止企圖並中斷這個話題。

「你說的都對！」Clark忿然道。他很清楚自己根本鬥不過這個男人，就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認輸。

「很好，這樣你的氣可以消了嗎？」

「我才沒有！」Clark氣得直跳腳，「一肚子火的人是你！你明知道我相信你！」

Bruce 關掉電視，「你不是頭一個被他性騷擾的，也不會是該死的最後一個。」Bruce定定地望著他，坦然地說出自己的見解。也許Bruce不止一次想到Clark結交幾個知心的女性朋友是不是可以讓他好過一點，更可能的是他從未對任何人表露過心裡的想法。

「他也對你…？Bruce？」Clark顫聲問道，即使昨晚小丑已經給了他答案。他還是不要Bruce一個人獨自品嚐這些難以啟齒的感受。

「沒錯，」Bruce低語道，「他對我做了那種事卻對我恨到了極點。他吻了我，」Bruce接著說：「他想看著我走投無路，就算是Arkham那幫人也沒辦法解釋這樣的行為。可能是頭部外傷損壞了情緒調節中樞導致他無從控制自己的衝動，又或許他是一個潛在的同性戀者。」Bruce皺了皺眉，「管他的，我不…」Bruce不善於明確表達自己的感受，「現在他又對你重施故技，」他繼續說道，「光想到就讓我汗毛直豎。他先是給我起一個綽號，然後胡謅你們兩個不但有一腿、還幹過有的沒的噁爛勾當。他把你們怎麼搞在一起講得可以說是繪聲繪影、天花亂墜。」

Clark輕柔地撫摩Bruce試著為他弭平些許的紛擾和憤怒。在原原本本的Bruce身上找到人皆有之的印象那種感覺是何其的美好。這一次Bruce並沒有抗拒他的肢體接觸。 

「不，沒有。他老是在撒謊。他謊話連篇只因為跟我胡攪蠻纏可以逗他自己開心，我恨他！」Bruce掩起他的臉，「我真的恨透了他。」他的手臂使勁地甩向沙發，「我不會計較他吻過你，Clark，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他在膝上握緊掌心尋求某種慰藉。這番未經修飾的告白是如此的破碎而又落寞，發自他的伴侶內心隱蔽的最深處。

「我也不在乎他吻我，」Clark嗚咽道。他看著這些年來Bruce孤身一人踽踽前行，Clark改變了他的觀感；他深信在面臨生死交關之時，Bruce會伴隨在他的左右。Bruce只求一個許諾便能夠無怨無悔地與他同生共死，茫茫人海中得以尋覓到彼此失落的另一半是何其有幸。

「因為我知道那種吻沒有感覺，」Bruce遙望著地平線低吟：「他像一股鮮血和化妝品揉合而成的味道。」

Clark 終於弄清楚自己為什麼不能諒解Bruce，只為了他還沒有成熟到可以替Bruce承擔這一切。

Clark知道就算小丑吻了蝙蝠俠，絕不會是出於自願的唇齒相接。甚至該說今晚小丑給他的吻是非常出人意表的，讓他鐵打似的胃都不禁要跟著抽痛起來。小丑也許只是在愚弄Clark，但他絕對是挾帶著無盡的激情親吻Bruce。只要跟Bruce扯上關係 Clark總是如此的患得患失。

Bruce信任他、瞭解他，連最私密的隱情都對他和盤托出；就算小丑再藉機接近，Bruce還是會挺身保護他。Bruce在各種意義上證明自己一個值得交付的夥伴和愛侶。

Bruce 把視線轉回電視螢幕，「我不介意他吻你，但我會要他付出代價，Clark，」他說。Bruce以蓄滿狂怒的雙眼定睛注視著Clark，卻絲毫無損他的俊美，「我會找他算帳。」

「我可完全沒把那個瘋子放在心上。如果你真的不拿他當一回事，他跟我共處一室的時候你為何不能試著對他視若無睹？」Clark以殷切的口吻問道：「為什麼不能隨他高興，放寬心過我們的日子？」 

Bruce徬然地凝視著他：「嗯，我想你說的沒錯。」

Clark的生命當中從未領會到自己是如此的特出。Bruce帶領著Clark思索今晚在Arkham的這段體驗，這是他初次回想起父親曾經說過隱埋在那些人背後的痛苦的真諦，他們是一群深藏不露的化外之民。人類敏銳的頭腦、熱忱的精神、堅強的信念以及詭譎的神經質總是讓他不由得為之驚嘆，當然還有他們的成就，他們的勇氣。 

除此之外在那個牢房裡Clark得到一個啟示。

他終於能夠瞭解在一閃即逝的本能和激情底下人性如何完全地埋沒一切的價值觀。 那股亟欲重創對你造成危害的人的想望可以讓你規避痛苦、摧毀你的仇敵。

小丑讓他不禁想到換作Bruce處於那種瘋狂的情緒底下會有多麼的駭人。

Bruce 深吸了口氣決定對Clark說謊，隱藏起自己的某個部分：「他可能會襲擊你，你要他對他嚴加提防。他相當的難纏你……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Clark凝神注視著暗淡的電視螢幕。「為什麼你那樣盯著他看？」Clark不知道他有什麼辦法可以讓Bruce下得了台。

 Bruce側過身握住Clark的手，深深望進他的眼底。Clark雖然在那完美的面容和目光裡讀到失意和羞愧，還是為此感謝上天的恩賜。沉紫的天際逐漸亮起，引發他們掀起爭議的疲憊消融在電視螢幕泛起的溫暖微光裡，如此的靜謐而真實。

「那是因為小丑的表現比你熱情多了，Clark。」

Clark當場倒抽一口氣。

「無論是床上功夫或其他各方面。」Bruce說著意味深長地潤濕他的嘴唇。

Clark聽了Bruce這話一驚之下說不出半句話。Bruce的臉上浮起一抹令人恨得牙癢癢的壞笑：他開始是自制地悶著嗓子，然後終於忍俊不住笑到前俯後仰。

「你這個混蛋！Bruce Wayne！」Clark無法遏抑地縱聲大笑，整張臉扭擠到迸出淚水。

Bruce拼命扼止住幾乎要笑噴出來的衝動，他的臉通紅到看似隨時都會炸開；Clark捧著肚子笑得只差沒跌到地上，他們倆窩在沙發裡笑成一團。

「是啊，你說的對。這個吻真的很不賴，不愧是那傢伙最拿手的性愛戲法。」Clark喜不自勝道。Bruce笑得快要喘不過氣，伸出手臂擁抱Clark。

「這真是再好也不過，」他噙著笑吻上Clark。Bruce還是笑個不停，為了品味極上的甜美，Clark撬開那含笑的薄唇加深這個吻。

單靠親吻仍然無法讓Clark完全釋懷，這一次是Bruce救贖般的笑語晏晏解去了他的煩憂。Bruce的笑在他聽來猶如醍醐灌頂，他直言不諱地嘲蔑自己的愚昧和怯懦，這是Clark所見過再真實也不過的幽默本質。Bruce沒有任何意圖，他只是忘了有人真心愛著他，而這個世界依舊保有著真善美。

而Clark知道……Bruce，願神保祐他，會盡他所能銘記在心。

Bruce擁抱著他，「別聽小丑瞎扯，你得學會辨別什麼才是重要的。我不能忍受你這樣糟蹋自己。」

他們肩並著肩，Clark傾聽著Bruce的心跳，Bruce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裡。

Clark試著瀝除掉盤桓在腦海中瘋狂的回響，細想幾個小時前經驗到的事物。 

你改變不了事實。無論何處，即使在他的床上，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對他而言也是。

我不會傷害他，絕對不會傷他分毫。

他真的每天都跟你說我愛你這種肉麻的情話？

他是否願意陪伴你一起走下去？

他終究會離開你。 

他沒有必要……

Clark綻出一絲淺笑。 

Bruce對我說我愛你。

 他是愛我的。 

「我愛你。」Bruce囈語道。今天過後Bruce也許會抵死都不肯認帳，Clark這樣想到難免感到沮喪，但這表白是如此的純摯而真切，幾乎令人心碎。

「我想他讓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盡我的能力分擔你的負荷。」他收緊雙臂把Bruce圈進懷裡，Bruce終於沉穩地進入夢鄉。

Fin.